兩人移位到萬年榕樹旁的棋桌之上，棋桌是用石頭制成，一旁的小座上有美酒兩壺，美食若幹，靈果一盤。這七天七夜的時間裏，兩人便是靠著這些熬了過來。

棋盤上的棋局尚未完成，黑子白子各占優勢，勝負難說。

思考了半響，風虛子撚起白子，便是落在了一個巧妙的地方，此棋落下之時，藥師的臉色，便是灰暗了不少。

藥師難奈，他前防後防，就是為了讓風虛子不要下那個地方，誰知道，這棋子一落，他的布局便是呈下滑趨勢，後面的落棋，便是變得無比困難起來。

“哈哈，藥師啊，過了那麽多年，你的棋藝真是沒長進啊。”風虛子偷偷看到這藥師的臉色，不免笑出了聲。

“唉。”藥師微微嘆氣，拿起一個靈果，便是咬下一口，轉而說道：“我們這棋局，下了那麽久，希望有個好的結果啊。”

風虛子知道藥師所指的“棋局”，並非眼前這“棋局”，而是數千年前，甚至上萬年前，便開始的一場大局。

賭註，便是這天下蒼生。

萬年前，便是有大帝預測到了地球靈氣的枯竭，而且還算出了一個絕世的災難，此難事關天下蒼生，正道的幾位先祖，便是為此深感憂慮，秘密商謀的對策，只是苦於“未來事，無人及”，這尚未發生的事，變化太多，難以準確推算和控制。先祖都害怕在這萬年後的絕世災難中，人類會滅絕。

還好，數千年前，一大帝再次推動上古神器“玄空鏡”，在那“玄空鏡”之中，大帝看到了一種不同的結果，便是露出了笑意。但是為了避免天命變化，大帝並沒有告訴世人這解救天下崩塌的答案，眾人無法知其所以然，直到大帝壽命終結之前，他才講出了鏡中真相。

“亂世必現，世間萬物性命系於一人手中，翻可生，覆可滅。”

先祖們聽到了這一句真言，便是產生了各種各樣的揣摩，有的人說，亂世會出現亂世霸王，會帶領世間人類走出災難，也有人說，這亂世會毀於一人之手，這片天地都會最終消失。

雖然意見不一，但是先祖們都確定了一個事實，此人，必定會顛覆整個天下。

於是，尋找此人，保護此人或者滅殺此人的計劃，便是從數千年前便秘密地以口諭的方式傳遞到各大宗門的下一任掌門人的口中。

在這一代中，風虛子，藥師，便分別是玄門和丹谷的掌門。

風虛子也學著藥師，拿了果盆裏的一個顏色鮮艷的靈果，一口咬下去，苦得他差點要叫爹叫娘。

“哇，你這什麽靈果，怎麽那麽苦！”風虛子連忙倒一杯烈酒，沖下這苦味。

“誰告訴你果子一定是甜的，哈哈。”藥師笑了笑，在棋藝上輸了一招，那麽在靈果這小陷計中，他倒是得了一分。

苦味一直從舌頭蔓延出來，風虛子一再皺眉，再次倒下烈酒，一飲而盡。烈酒在喉嚨中燃燒起來，苦味有著特別的化學反應，竟是讓這酒味變得更是香濃，風虛子“咦”了一下，深感神奇。

藥師笑了笑，並沒有解釋。這特別的靈果和烈酒的組合，是他在煉丹時巧合中發現的，靈果單吃，苦澀無比，烈酒單喝，過後無味，可是若這兩種東西混在了一起，那這後勁，將是無窮。

風虛子閉上眼睛，感覺到一種氣韻於口腔中懸而不下，很是享受。

藥師舉起手中黑子，並沒有落下，只是懸於半空。他最終還是沒有落下這顆棋子，將棋子放回了原處，他問道：“這黑袍人和白元真，當真會落進我們的局嗎？”

風虛子睜開其目，劍芒畢現。

“這劍宗白元真，總是功於心計，隱藏在這棋局後已是多年，這次，我要不是把我的後背稍微留給了神秘黑袍人偷襲，他肯定會繼續隱藏下去。如今，我身負重傷的消息傳出，應該不出多久，這狡猾的狐貍，定會露出他的馬腳。”風虛子回道。

這個棋局之中，並不是僅僅是玄門和丹谷在坐鎮，其他幾大宗門的先祖，也會有所口諭，所持意見，並不統一。玄門和丹谷聯合已久，但是總是找不準劍宗的基調。

在外人看來，這劍宗名門正派，但是只有風虛子和藥師才知道，在背地裏，這劍宗白元真，可不是一個溫順的正派之人。

“一旦露出其真相，此子，如狼似虎啊。”藥師沈聲說道。雖然他和風虛子也曾嘗試去探尋劍宗白元真背後做的壞事，但是每次趕到現場時，一丁點蛛絲馬跡都被清除幹凈了，根本沒有任何證據來證明是劍宗做的。每次都是如此，這樣想來，劍宗白元真的心思，當真是，細思極恐。

......

劍宗，五岳山總部，一座大陣之中，一個白衣勝雪的美男子，正赤裸著上身，在大陣中於幻獸廝殺，只有真正地殺戮，才能讓他的實力快速提升。

他持一把竹劍，在那比他殘暴萬分的幻獸群中，不停地飛躍，躲避，揮劍。

此時，他並不知道，在遙遠的地方，兩位宗門掌門人正在議論著他。

......

丹谷的大殿中，萬年榕樹已是有了靈智，聽到兩位掌門人在談論著天下大事，也不作言語，只是靜靜地守衛著這一方天地。

藥師拿起一塊綠豆糕，遞過給風虛子，風虛子謝過，便是品了一口。

“話說，這葉不凡，當真是我們一直等待的那個孩子嗎？”藥師想問這個問題很久了，雖然他也見過葉不凡，但是如果說這孩子將來會顛覆這片天地，實在是難以想象。

風虛子笑了笑，沒有急著回答。

“如果說天賦，這千百年來，我們華夏大地中，產出的妖孽之人，也是不在少數，北有三歲便可舉起山巒的誇父之子，體質特殊，三百年便是修成靈王，持一巨斧，鎮壓一方。南有鮫族聖子，出生便是引起海中萬族的跪拜，天生擁有帶領萬物的王者氣息。而西部地區則是出現了一慧眼小僧，洞悉世事，潛力無限，不少人說他是當年的活佛轉世，佛緣其中，奧妙不已。這千百年來，妖孽天才層出不窮，只是，生不逢時啊，再妖孽也不過如此。”藥師一一道來，講起了這些年的一些天賦異凜之人。

這些妖孽天才，若是放在古代靈氣濃郁之時，不說證道為帝，修成個靈尊，確是不難。只是如今，靈氣枯竭，就如同沒有水的池塘一樣，就算是命中註定非凡的龍鯉，也難以存活，更不用說，魚躍龍門，化為金龍了。

說到這裏，風虛子氣沈如游龍，指出：“你藥師，不也是一個妖孽麽？”

藥師被這一說，便是楞了一下，勉強露出了笑容。他的確是一個妖孽天才，而且是數百年來，丹谷中最強之人，他的煉丹，舉世無雙，他的藥術，能救人於瀕死之外，就算是在閻羅王面前也能救回來。

只是，當年先祖所傳的“亂世之子”，並非是他。

風虛子輕輕倒上一杯烈酒，小酌一口，滿是深意地問道：“藥師啊，你覺得，是亂世造英雄，還是英雄帶來了亂世呢？亦或再問你一句，何為亂世英雄？”

藥師不解，疑惑地皺起了眉頭。

風虛子放下酒杯，說道：“其實，這英雄，並非一定是一個實力超凡的人，只是亂世之時，眾生迷茫，大多數人為了求全，只會避讓，妥協。而我們等待的那個人，他雖然不是實力最強的那個人，但肯定是那第一個舉起手中的鐵劍反抗的人。”

“在需要的時候，出現在民心所向的位置，做出對的選擇，對的事情，這樣的人，便是後世傳頌萬年的英雄。”

“葉不凡。”風虛子想起了這個孩子的嘮叨模樣，不免一笑，接著說道：“葉不凡這個孩子，雖然不是絕世妖孽的天才，只是我隱隱能從他身上看到一種特別的東西，這種東西很普通，很平凡，但是當我細細品味，便是發現，這種東西，又變得不普通，不平凡了。”

藥師聽著更是疑惑了，風虛子的解釋，就好像數學老師解釋一道解析函數一樣，原本只是講公式，但是漸漸的，整片黑板都寫滿了。

風虛子知道自己講得過於玄乎，便是爽朗一笑，倒酒暢飲。

喝著喝著，風虛子便是突然講了一句讓藥師錯愕的話：“之前，我也不願意相信，這個臭小子就是我們期待了那麽多年的亂世之子，只是，當我真正看到這個孩子的眼睛裏的東西時，我便確信，是他，無疑。”

“葉不凡眼睛裏的東西？”藥師恍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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